观察｜疑欧派当选波兰总统，“MAGA式民粹主义”在欧洲崛起？

疑欧派候选人纳夫罗茨基当选波兰总统，将挑战现任总理图斯克政府的亲欧路线。

据新华社6月2日报道，根据波兰国家选举委员会网站当日公布的统计结果，独立候选人纳夫罗茨基在1日举行的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中获胜，得票率为50.89%，对手、公民联盟候选人、华沙市长拉法乌特扎斯科夫斯基得票率为49.11%。

纳夫罗茨基竞选时曾访问白宫并与特朗普会晤。分析称，波兰此次的选举结果与近期一系列欧洲国家选举类似，体现出“MAGA式民粹主义”在欧洲的崛起。

从默默无闻的历史学家到与特朗普合影

现年42岁的纳夫罗茨基，大部分职业生涯是在波兰国家博物馆和研究所担任历史学家，现任波兰国家记忆研究所所长。他曾试图利用自己业余拳击手的经历，树立强硬政治家的形象。

6个月前，当纳夫罗茨基成为总统候选人时，一项调查显示，只有39%的受访者知道他是谁。尽管是独立候选人，但他得到了最大反对党、中右翼的法律与公正党的支持。

纳夫罗茨基在竞选时表示，会确保经济和社会政策有利于本国人，而不是包括乌克兰人在内的“其他国籍者”。他反对欧盟的气候和移民政策，反对乌克兰加入欧盟。他也呼吁宽泛地将堕胎定为犯罪，反对同性结合。

竞选期间，纳夫罗茨基前往华盛顿，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短暂会面，“合影留念”。据英国《卫报》3日报道，特朗普领导的“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运动对纳夫罗茨基表达了公开支持，美国国土安全部长克丽丝蒂诺姆还曾在上月公开敦促波兰人投票支持纳夫罗茨基。

巴黎政治学院教授、中东欧问题专家雅克鲁普尼克（Jacques Rupnik）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选举结果如此接近，尤其是候选人的实力完全不为人所知，那么美国的支持对于树立其作为国家在国际上代表的信誉至关重要。”

据《华尔街日报》2日报道，法律与公正党加强与美国和特朗普关系的努力，可以追溯到特朗普的第一届总统任期。即将卸任的总统杜达当时访问了华盛顿，提出了美国在波兰永久驻军的想法。

欧洲的“MAGA式民粹主义”

纳夫罗茨基的胜利很快引起其他对欧盟持批判立场的欧洲政治势力的共鸣，这些人大多被标签为民粹主义者。匈牙利外长西雅尔多2日在社交平台脸书发文说：“这是爱国者的一次新胜利”。《卫报》形容，纳夫罗茨基的胜利对意大利总理梅洛尼、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等人来说是一剂强心针。

《华盛顿邮报》2日分析说，纳夫罗茨基的胜利反映出“MAGA式民粹主义”在欧洲的力量。最近一段时间里，右翼与极右翼政党接连在欧洲的选举政治中取得胜利。5月，仅成立6年的葡萄牙极右翼政党“够了”党在议会选举中获得了第二多的席位。2月，德国选择党（AfD）在德国联邦选举中获得第二名，这是德国极右翼政党自二战结束以来的最佳成绩。去年9月，奥地利右翼民粹主义政党自由党在议会选举中获得约29%的选票，是自二战以来极右翼政党首次在该国赢得大选。

分析人士称，这些选举越来越像是西方民主制度中建制派和类似“MAGA运动”的搅局者之间的对决。德国马歇尔基金会（German Marshall Fund）区域主任丹尼尔赫格杜斯（Daniel Hegeds）表示，参选者往往得票率非常接近，显示了欧洲右翼民粹主义者和中间派之间的分裂已根深蒂固，呼应了美国现存的政治分歧。

但特朗普的崛起如何影响欧洲仍不明确。英国查塔姆研究所（Chatham House）欧洲项目负责人阿米达范里伊（Armida van Rij）对《卫报》分析说：“选民面临一个非常鲜明的选择：要么是基于规则的自由民主，要么是类似MAGA的种族民族主义类型的领导人。自从特朗普当选以来，欧洲极右翼感到了真正的鼓舞。但也有一些证据表明，选民对特朗普效应感到害怕，这促使人们转向自由派。”

在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稍早前举行的大选中，受到MAGA启发和支持的候选人均未当选。

新总统对波兰和欧盟意味着什么？

波兰实行议会民主制，总理掌握实权。2023年，图斯克胜选，终结了法律与公正党长达8年的执政。当时，外界认为图斯克的当选象征着波兰重返欧洲主流阵营。在过去两年里，作为欧盟第六大经济体的波兰，已成为主流欧洲政策制定的核心参与者之一。

尽管当选总统纳夫罗茨基不掌握实权，但他将拥有立法否决权。这将使图斯克政府难以推进其承诺的立法。尤其是法律与公正党在执政期间曾推行多项司法和其他领域的改革，在当时引起波兰与欧盟方面的冲突。图斯克政府曾承诺要撤销这些改革，但接下来将遇到纳夫罗茨基的冲击。

总统杜达也有着受法律与公正党支持的背景，但在否决权的使用上相对克制。《卫报》分析说，纳夫罗茨基将“更具攻击性和系统性地”动用否决权，目标是在2027年议会选举前削弱图斯克。

目前，法律与公正党和其盟友将6月1日的总统选举描绘为“对图斯克进步与改革议程的全面否定”，还可能尝试在图斯克政府本届任期结束前将其推翻。如果纳夫罗茨基决定阻挠预算案，就可能触发提前大选。

民调显示，如果法律与公正党在新一届大选中和由斯瓦沃米尔门岑领导的极右翼自由意志主义的“联盟党”结盟，就可能在议会中获得多数席位。门岑在总统选举首轮中获得近15%的选票，排名第三，其支持者有九成在第二轮总统投票中转向纳夫罗茨基。

据德国媒体今年3月报道，3年前波兰接收了数百万乌克兰难民，目前仍有约90万乌克兰难民。问卷调查显示，该国民众反对乌克兰的情绪加剧。

在总统选举中，纳夫罗茨基常常谈及波兰国内因乌克兰难民而滋生的反乌情绪，批评基辅及其加入欧盟和北约的计划。分析称，一旦由他来代表波兰出席北约峰会，可能对欧洲亲乌阵营带来严重干扰。

纳夫罗茨基还有着加强美国和欧洲之间“更为紧密的跨大西洋关系”的主张，反对欧洲近年来试图摆脱对美安全依赖的转向。这意味着防务政策也是他和图斯克政府、欧盟的潜在冲突议题。

针对波兰总统选举结果，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6月2日表示，欧盟将继续与波兰保持“非常良好的合作”。

分析称，在其他的反欧盟议题上，如更深层的一体化、联合借贷和“欧洲绿色协议”，纳夫罗茨基影响力相对有限，但整体而言，他的当选将对波兰的欧盟雄心产生寒蝉效应。